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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央公园一片混乱嘈杂。
全身穿着黑衣黑裤的队员们在装甲车周围跑来跑去。公园里冒出火焰,尖叫声与咒骂声不绝于耳。
原本围在四周看热闹的那些人,开始捂住眼睛移动,因为这里在喷催泪瓦斯。
树丛里突然跑出一个脸上缠着毛巾、全身脏兮兮的男人。男人一边发狂地吼叫着,一边用铁管殴打特务队员。喊叫声、警笛声接连响起,几名特务队员跟着跑过来,压制住男人后再用警棒一阵棍棒齐飞。
看热闹的那些人跟着欢呼叫好,其中一名队员硬把男人脸上的毛巾扯下来后,用警棒朝那张裸露出的脸敲下去。敲击声之大连我的位置都听得见,男人捂着鼻子蹲下去,鲜血从指缝间滴落下来。
包围着他的队员们开始用战斗靴使劲踹向这个无力抵抗的男人。围观群众中有些人不忍地别开眼,但大部分的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,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残忍的暴力场面。男人被打得全身瘫软倒在地上后,特务队员从两边抬起他,把他拖到护送车里。
警察虽用广播呼吁民众“请勿驻足停留”,但附近好事的围观人士却越来越多。几辆窗户上装着铁网的巴士开过来分离了那些群众,进到公园的停车场。
不久后,一列排好的队伍从公园里走了出来。那些人全都穿着破烂的衣服,甚至有人连鞋子都没穿。他们各自抱着自己的行囊,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巴士的方向前进。队伍里头也有小孩子。
催泪瓦斯的刺鼻味里,混杂着这群人身上发出的酸臭味。
“哇,好臭啊!”附近的年轻人手掩着鼻子说。
那些特务队员站在队伍的左右两边,而排成队伍行进的团体中每个人头上都罩着白色的套子,这是为了他们的脸不被人看见吧。
“戴那种套子根本没用啊,反正他们都是天狗。”站在我旁边的中年男人不屑地说。
“喂,你别乱说啊。”
站在旁边的女人可能是男人的妻子,她看了下周遭的视线再用手肘戳他。
“干什么戳我,我又没说错,这公园就是天狗的巢穴啊。”
“不要一直天狗天狗的,太大声了。”
“有什么不能说的?天狗就是天狗啊。喂,各位特务队员请加油,扫除天狗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!”
所谓的“天狗”是种歧视性用语,政府当局已呼吁民众谨慎使用,但遵守规定的人并不多。
在马路的对面,拿着“废除歧视,特务队、警察要维护人权”标语牌的团体,和嚷嚷着“天狗滚出去”的民族主义团体,开始发生小摩擦。
“那种人哪有什么人权,既没缴税,还自顾自地住在这里。”
“天狗全都是废物!特务队,别对那些人手下留情啊!”
“杀光他们!”
群众纷纷传来咒骂声。
“那个小鬼穿的衣服挺干净,一定是从哪里偷来的吧。”
站在旁边的男人声音传进耳里。
于是我往男人的视线方向一看,不禁倒抽口凉气。
那个孩子以及牵着孩子的手像是母亲的女人,排在队伍里头。她们两人也都套着头套,所以看不到脸,但我认得孩子身上穿的粉红色运动服。
回过神来时,我发现自己已穿过那些围观的人群来到了最前面。由于特务队员阻止我再继续往前走,所以无法靠近队伍。
“喂!”我发出连自己都很讶异的喊叫声,同时向那对母女挥挥手。然而周遭的嘈杂声掩盖了我的声音,我再次扯着喉咙大喊,但声音似乎仍旧传不过去,那对母女并没有往这边看。
坐进巴士之前,那孩子发现了我。
小女孩向我轻轻挥挥手,她母亲也看向我这边。没错,就是那对母女!我拼了命地摇着手,但两人却因特务队员的催促而消失在巴士里。
在一群穿着脏衣服的人里头,小女孩那鲜艳的粉红色运动服,仿佛是掉落在泥泞中的樱花花瓣一样。
我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巴士,直到它消失。
我第一次见到那对母女大约是在半个月前。
食粮配给所前大排长龙的队伍中,这两人就在里面。
我偶然间瞄到那女人,她的脸吸引了我的视线,当场愣在那里好一会儿。
女人因为好几天没洗头,头发粘成一块块,衣服也都脏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,还散发着一股臭味。
“请问……”我走向女人说,但她连看都不看我,紧张地将小女孩拉向自己。
于是我绕到她前面,仔细端详着女人的脸。
长得好像。她长得好像我的亡妻朋美。
朋美当然不会全身脏兮兮的,但长相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。
女人似乎觉得自己肮脏的模样很丢脸,把脸别了过去,旁边的小女孩露出好奇的表情抬头看着我。小女孩同样衣着寒酸,脚上只缠着布来代替鞋子。
小女孩一和我对上眼,便伸出手向我要东西。
我从口袋里翻出几块零钱让那小手握着。小女孩开心地笑了起来,宝贝地看着我给她的硬币。
我拿出钱包,也让她母亲的手握着纸钞。排在后面的男人死盯着女人的手,似乎也很想要。
我给了女人名片,但她似乎怀疑我的企图,没有收下。
最后我几乎是强迫地将名片硬塞进她的外套口袋里。
“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就与我联系。”
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。那女人并不是朋美,朋美已经死了,但某种超越理性的东西驱使着我。
走了几步后回头,那女人也在看我。
那日之后过了四五天左右,一个强风暴雨的夜晚。
我醒了过来,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敲门。狂风摇动着庭院里的树木,大雨则敲打着窗户。我想会不会是听错,便在床上竖起耳朵仔细听,的确是有人在敲门,会是急诊的病患吗?
我下了床,站在后门前。
“哪位?”
没人回应。
“若有事找我,请走正门。”
门外面感觉有人在动,脚步声离开了后门,于是我绕到诊所门口,从玻璃窗窥视外头的状况,看到有两个黑影伫立在黑暗之中。
我将看板上的灯打开,出现在灯光下的是跟朋美长得很像的女人和小女孩。
于是我马上开门请她们进来。
两人的脸色都很苍白,身体颤抖着,雨水从衣摆上滴下来。
我将手边的毛巾递给她们并打开暖气。
“很快就会暖和了。”
我在厨房热好牛奶,将牛奶和摆着饼干的盘子放到两人面前。
小女孩看了看杯子再看看我。看到我点头后,视线移到母亲脸上,似乎在取得她的同意。女人露出无力的笑容回应她。
女孩的小手拿起马克杯,咕咚咕咚地喝着牛奶。小女孩一边喝牛奶一边喜滋滋地看着我。女人没有动手,只是默默地低着头。
我递给那女人浴巾,但她可能是介意自己身体很脏没有收下。于是我将一条浴巾放在女人面前,另一条则挂在小女孩的肩膀上。
“她是你的孩子?”
女人点点头。
“外面很冷吧,把身体擦干比较好。”
女人仍然在发抖,但她只是满脸愁容地站着不动。小女孩喝完牛奶后,露出天真的笑容,不知是要道谢还是想再喝一杯,她把喝完的马克杯杯底朝向我。
“还想喝吗?”听我这么一问,女人马上将自己的牛奶分给小女孩。
“怎么了?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吗?”
女人抬起头,这才第一次直视我的眼睛。我越看越觉得她跟朋美长得极为相似。
她手里握着我给的名片。
“我看了这个,您是医生吗?”她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。
“是的。”
她又低下头,沉默半晌。
小女孩似乎很饿,饼干塞得嘴巴鼓鼓的,一下子看着我一下子看着她的母亲。
“你哪里不舒服吗?”
“希望医生您能动手术。”
“动什么手术?”
“变得像医生你们这样……”
女人似乎从我的表情领悟到自己的愿望不会达成,即便如此她仍抱着一丝希望,接着说:“钱的话,我之后一定会把钱付清的……”
我叹了口气:“关于这种手术啊──”
“只替这孩子动手术就好,只要她就好。”她泪眼婆娑地央求说。
“不是钱的问题,而是这手术是被禁止的。的确有些没有执照的医生会做这种手术,但我无法动手术。”我把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说。
女人的眼眶滴落豆大的泪珠。
“这孩子的父亲呢?”
“过世了。”
“你们有住的地方吗?”
她摇摇头。
“那你们现在住在哪里?”
“站北。”
那是在车站的北面,无家可归的人不用得到许可就能够住在那里的贫民窟。
“你可以去特别区,为了这孩子,那里也比较适合你们。”
“去那里会被杀掉的。”
“不会有这种事的。虽然你们之间流传着这样的谣言,但那完全是恶意的造谣,特别区不是那种地方。无论在居住还是在工作上都有保障,医疗方面也没问题。虽然称不上能住得多舒服,但至少会比现在过得比较像人的生活。”
女人跪下来,额头贴在地板上恳求。
“求求您,只要替这孩子动手术就好。”
女人开始放声大哭。孩子纳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。
“你别这样,快起来吧,我们可以想想其他方法啊。”
女人两手捂着脸,呜咽哭泣着。
“我准备好热水了,你们全身都湿透了,洗个澡暖和暖和身体吧。”
浴室传来水流的声音,也传来孩子的笑声。
我坐在厨房的椅子上,不知不觉间竟然也哭了。
小女孩天真无邪的声音勾起我的回忆,那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。当时这个家仍充满了欢笑声,和乐融融的好幸福。
如今人事全非,无论是我的家庭、这个世界,连我自己都全变了样。恍如隔世般的状况,甚至让我怀疑幸福的日子是不是曾经存在过。
我为她们母女俩拿出朋美和里香的衣服。
这七年以来,仿佛她们一直都还待在这个家里一样,一到衣服换季的季节,我就会拿出装衣服的箱子,更换衣橱里的衣物,也会将从未穿过的女装外套拿去洗衣店洗。如果跟别人说,对方一定会觉得我是个笨蛋,但我就是无法不这么做。失去她们两人时,我已经放弃了未来。没想到朋美、里香和我三个人所创造的回忆,竟然会如此沉重。
我尽量选了保暖的衣服放在更衣处,波士顿包里则放入替换用的衣物。
浴室的门打开了。
“那里的衣服你们拿去穿吧。”我对着浴室说。
“谢谢。”女人回应道。
雨已经停了,但离破晓还有一段时间。
“你们就好好在这里休息吧。”我转过身,却刹那间语塞。
因为朋美带着里香站在眼前。
看到我一直盯着自己,朋美害羞地低下头。
“衣服样式可能很旧了……”
女人摇摇头。
玻璃窗上照出自己的身影,我心想,真的是老了。当初看到她们两人时,总觉得周遭的时间都停止不动,只有自己的时间往前跑一样,内心感到很郁闷。
小女孩似乎很喜欢那件有卡通图案的运动服,她对着镜子摆出各种姿势。
“几件换洗衣物已经放在包包里,你可以拿走。”
女人深深低下头,眼中又开始闪起泪光。
我毫不犹豫地将一直珍藏的朋美和里香的遗物送给那对母女。不知怎的,觉得送给她们很理所当然。
“还有这个。”
我把放了现金的信封拿到女人面前。
“最近似乎很难租到房子,但应该仍有你们租得到的公寓。那个贫民窟不是人住的地方,马上离开那里比较好。不过你得答应我,别想用这笔钱来动手术。我听到太多没有执照的整形外科医生诓骗钱,或由技术不佳的人动手术而出意外的例子。”
女人点头答应。
“房子找到后就去求职吧。如果实在找不到就来我这儿,说不定我能帮帮你们。”
或许我这句话不是对女人,而是对朋美说的。
小女孩在毛毯上蜷成一团睡着了。
一直敲着窗户的狂风,也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。
我不由自主地把女人拉过来,女人完全没有抵抗。女人的头发散发出洗发水的香味,我双臂用力地抱紧她,把头埋在女人的脖子上低声哭泣。
“朋美。”
朋美的身材虽然也很瘦,但女人却更加瘦弱。她的身体诉说着在这样的时代里,养育女儿有多么艰辛。
我用力地抱住她,仿佛试图抓住即将逃走的记忆一样。她的嘴唇和胸部,对我而言就是朋美。
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拂过我的脸。睁开眼睛时,她们两人已经离开了。桌上放的两个马克杯,道出昨晚的事并非一场梦。
便利商店的杂志区,站在老子旁边的上班族。他的鼻子频频发出簌簌的声音,嗅着周遭的气味。
他是犬人。
三十岁,西装、领带、眼镜、鞋子、公文包,每一样都很讲究,高档货。
犬人走出便利商店,老子跟在犬人身后。
犬人穿过商店街来到住宅区。他拿出手机,开始边走边用手机。光线只有房子的室外灯,大家在沉睡中。前面没人,后面没人,左右也没人,上面呢?上面的月亮会支援老子。
老子慢慢靠近犬人。专心玩手机的犬人。老子从身后拍打他的肩膀,犬人一回头,就朝鼻子重重给他一拳。
无声无息。膝盖跪在地上的犬人。老子右脚再往他左腹一踢。
发出“唔”的闷哼声,犬人滚在柏油路上。鼻子开始流血,眼镜不知飞到哪里。
下一秒老子的左脚往他心窝一踹。犬人抱着肚子蹲着。稍做休息。
犬人嘴里不知吐出了什么。真脏。
老子看了下四周,没有半个人。
老子拉起犬人。他已经意识不清楚了。这次老子用力赏他一巴掌。
犬人飞了出去。
该结束了。老子再把他给拉起来。摇摇晃晃的,振作一点啊,犬人。啊,犬人没办法用两只脚站立。老子真狠。
往鼻子上再揍一拳,犬人再度倒了下去。
看看四周。没有半个人。
犬人西装内侧的口袋掉出皮夹。老子把手伸过去。
喂,你在干什么。老子看了看里头,有四张福泽谕吉<a id="ch1-back" href="#ch1"><sup>(1)</sup></a>。喂,住手。老子把福泽谕吉收进口袋里。你在干什么?
老子把皮夹扔向犬人。犬人汪汪咆哮着。都还你了,还不道谢。
再见。
隔天早上的会议。老子最讨厌的时间。
搭档是个讨人厌的家伙,他不喜欢老子,正假装专心地做记录。
会议完毕后,搭档把地图拿到老子面前。
“我们分头进行吧,我今天负责这里,那边的地区就拜托你了。”
搭档在地图上画线。老子微笑着表示同意。
搭档不知跑去哪里不见了。混账东西。搭档不想跟老子走在一块儿,是因为老子很臭吗?因为老子很臭所以受不了吗?
老子今天也一间一间去问讯,今天也要走到鞋底磨平。
叮咚。
大婶在说话。在老子面前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说个不停。
平日的中午。在家里的只有闲着没事的老年人。大婶说着不着边际的事情。老子一边点头一边记录。
主妇们围了过来。孩子们在周围吵吵闹闹。
老子拿出警察手册。主妇们面面相觑。
第一次见到刑警,正在拿老子跟连续剧上的演员做比较。
年轻的主妇讲了很多事情。孩子们缠在脚边胡闹,吵死了,真是讨厌的小鬼。但老子仍面带微笑。
弟弟多大了呀?用小孩子口气说话的老子。
“好可怕啊,不能让小孩到外面去了。”主妇说。
你的脸才可怕。
滚去那边,臭小鬼。
大叔在说话。老子洗耳恭听,面带微笑记录着。话题又开始扯远了。大叔说是政治的错,说是官僚的错,说是年轻人的错。大叔生气了。叹气说以前不是这样子的。
老子点点头。莫名认同这句话的老子。
肥胖的大婶在说话。
“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啊?”胖大婶咧嘴一笑。胖大婶发现很多事。
大婶压低声音。
“刑警先生,就是那个事件吧?有两个女孩子失踪的事件。”
没错,就是那个事件。
“果然是那种人干的吧?叫作萝莉控的?那种变态实在好可怕啊。”
老子没叫你推理。
“关于附近的事情啊。”
大婶握着有力的情报。老子仔细听。
“隔壁的太太有外遇。”
“在可燃垃圾里丢空罐头的是转角那家。”
“那家的丈夫似乎得了癌症。”
“那家的女儿每天都很晚归,肯定在做色情行业。”
老子一边笑一边把话题转回来。
大婶讨厌的人家全都有问题,全都是可疑人物。
老子对协助警方的市民表达谢意。
可别随便乱说话啊。老子的嘴巴。
年轻小伙子在老子面前发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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